海峽兩岸學術文化交流協會副理事長 潘錫堂

國家主席習近平日前出席在美國舊金山舉行的亞太經合組織（APEC）峰會，並與美國總統拜登舉行雙邊元首會談，目的在於穩定近年來跌宕起伏的中美關係。中美關係是全世界最重要的雙邊關係，而中美關係陷入低潮，也和兩岸關係產生相互激蕩的外溢效應。儘管中美雙方存有一些歧見，但此次會談仍克服障礙，達成多項具體的成果，並且會談氛圍和緩，充分說明在和平共存、競而不破的共識下，兩國可以超越分歧，尋找出符合雙方利益的正確道路。

總體看來，此次中美領袖會談的安排、規格與調性，比起一年前峇里島的第一次「習拜會」，更具正式「峰會」的性質，兩人的互動顯得更親切從容，「坦誠、建設性」的會談不但使中美關係止跌回穩，更獲致若干具體有形的成果。從雙方即使在至為敏感的「台灣議題」，到市場經濟及科技制裁的高強度衝突議題，都心平氣和、點到為止。習拜會後還有三對三的工作午餐，以及習、拜在莊園會場的散步對話。美方在會談中取得一系列談判成果，包括發表「關於加強合作應對氣候危機的陽光之鄉聲明」、限制人工智慧的軍事應用、遏制毒品芬太尼，以及恢復軍事高層溝通對話；中方則透過自美進口300萬噸大豆、加開雙邊定期直飛客運航班、重啟波音客機等釋出善意，將得以擴大兩國教育、青年、文化、體育與工商界的交流。

然而，中美關係之中諸如台海、東海、南海等領土主權問題，以及戰略互疑問題，並未因此次的習拜會而有減緩或解決的前景。再者，中美雙方口頭說希望在人工智慧領域合作，可是這與美國近年來片面加諸於中方的先進半導體、量子運算和部分人工智慧限制與制裁，顯有矛盾。儘管這些事尚無解決的方法，但只要不進一步惡化，即可為將來的緩解保有一線希望與可能。在拜登眼中，所謂「負責任地管理競爭」，中美共同努力以符合雙方及全世界的利益，習近平也有同感，這種「大國國際社會責任」的概念，已多次出現在雙方高層對話。此種「管控的戰略競爭」，亦即中美應建立穩定的、雙方認可的政策行為限制；雙方政府應理解對方在關鍵議題上的紅線，加上務實的護欄式國安對話，為未來互動奠下默契或規則。

管控台海問題達成默契

尤有甚者，最能體現習拜會共識的議題，是中美在雙邊關係「指導性原則」的立場逐漸拉近。中方表述為：相互尊重、和平共處、保持溝通、防止衝突、在共同利益領域合作；美方表述為：管控競爭、防止衝突、保持溝通、在共同利益上合作，可見雙方核心意涵基本一致。看來此次習拜會為中美關係建立了整套和平競爭、避免衝突的框架，雙方關係可望進入穩定期。因此可立足此「穩定期」的視角，來檢視雙方的台海立場。根據中方新聞稿，習近平當面向拜登提出的涉台論述，除了既有立場宣示外，還有三項重點：一、停止武裝台灣；二、支持中國和平統一；三、中國終將統一。此三點均是往昔中美元首會晤時，中方未曾提及的詞彙。換言之，習近平告訴美方，中國無意急統、武統，希望美方不支持「台獨」、說到做到、降低對台軍事支持度；拜登則再度承諾不支持「台獨」、台海維持和平現狀。

再進一步言，習近平在習拜會中坦言「停止武裝台灣」，由於《八一七公報》，美方允諾「準備逐步減少對台的軍售」，並「經過一段時間導致最後的解決」；往昔中方說的是「停止虛化掏空一中政策」，此次則直接表達希望美方將「不支持『台獨』」的表態體現在具體行動上；相較過去只強調「反獨」，這次則加碼宣示「促統」，表示「中國終將統一，也必然統一」。再者，對拜登而言，此次習拜會的最大收穫，則是恢復了中美兩軍的高層溝通機制。因去年8月時任美眾議院議長的佩洛西竄台引發解放軍繞台軍演，台海情勢瀕危讓美國也緊張，但北京宣布中斷中美兩軍溝通渠道，讓美方想防範衝突卻溝通無門。尤其當前以哈衝突正酣、俄烏危機未解，美國軍力無暇他顧，能恢復中美軍事溝通，即能有效管控台海擦槍走火的風險。

總之，台海問題是引發中美摩擦甚至可能衝突的潛在因素，如何「避險」應是此次習拜會對話的重點之一。看來習拜會已就雙方合作管控台海問題，達成了某種程度的默契。如今中美關係趨穩向緩，「聯美抗中」氛圍降低，對民進黨當局也形成一股制約。總體而言，中美關係千絲萬縷，牽一髮而動全局，顯然此次習拜會是有助於緩和雙方當前緊張情勢。值得一提的是，在大陸已提出兩岸融合發展的願景之下，台灣只要不「謀獨」，在中美戰略避險的需求之下，兩岸就可能會迎來一段和平機遇最大化、戰爭風險最小化、融合發展長期化的「戰略緩衝期」。